人生有許多第一次,第一次煮菜,第一次坐車,第一次做手工……但在眾多的第一次中,有一個卻令我久久不能忘懷,時時縈繞於心……那就是第一次去觀塘,眞的,對觀塘一無所知,空如一張白紙。
觀塘是一個洗盡鉛華的存在,它曾經是一個工業中心,公共屋邨的集中地,在時代巨輪的推磨下,它被推着走成香港最新的商業區。然而,觀塘從未忘記它的歷史,它將工業老區的優勢帶入新時代,美食、商舖進駐老廠房,新舊交錯下,一磚一格都散發獨特的香港最本土味道。
我們就來到「觀塘煮友」必去的瑞和街街市。在瑞和街和協和街之間的小巷經營各式商舖,包括雜貨攤、麵包糕餅店、首飾及鮮魚、生肉類的攤販,熱鬧非凡。通常在傍晚五六點的時間是最熱鬧的,觀塘的「煮友」們都會去街市逛一兩圈,看看有甚麼便宜的菜魚肉,想想今晚吃甚麼,煮甚麼,看到經常碰見的「老友」都會去打聲招呼問候一下「喂,陳太,今晚食咩呀?」這句話令人感到十分溫馨,是家的感覺。一些觀塘友說這條街還隱藏了一道特別有名的泰國餐廳——「金英泰國菜」。經過他們店都聞到一陣撲鼻而來的咖喱炒蟹,使人垂涎三尺。
很快地我們又到了下一個站,康寧道公園一期。這個絕對是一個親子遊的好地方,觀塘友們都很喜歡在週末時一家大小的大手牽小手。只是短暫地路過聽到孩子們純眞可愛的笑聲,父母在旁默默守護的畫面。溫馨的一家,都會讓人的心不由升起羡慕的情感,「家庭」雖短短二字,但卻是最溫馨的詞語了。
接下來我們來到秀茂坪紀念公園,秀茂坪紀念公園,鄰近翠屏道、曉光街及曉明街之間。1972 年 6 月 18 日,我還沒在這個世界,這年發生了一件既無奈又傷慘的嚴重災難,因為持續暴雨而導致山泥傾瀉的嚴重災難事故。這天聽起爺爺說:「三十年喇,嗰時眞係好無奈。」好奇心爆表的我當然去問問甚麼事,他問我知道災難電影主題曲——《沖天大火災》嗎?那時我還未在這個世界當然甚麼都不知。
爺爺嘆息了一下。
六一八雨災慘劇活埋了七十一人,當中一人是我的叔叔。那時,居民已感到有些不安,發現屋前堆滿了豪雨沖刷下來的泥土,因感不便而報警求助。警方雖飭令地盤須確保泥土不再下瀉,山泥下瀉情況反趨惡化,影響安置區及其中居民安全。想不到一場山泥傾瀉可以如此傷慘,我大惑不解,山泥傾瀉的威力,如此強大,如此恐怖。秀茂坪山坭傾瀉慘劇無情地奪去十多條無辜的性命。一瞬間,叔叔便已仙去,留下爺爺、奶奶和他的兄弟。爺爺提起此事時,未說兩句已哽咽,全身搐動,一聲聲壓抑痛苦的唏嘘,帶點結巴。
爺爺突然淚如泉滴,滿臉心酸。
我聽完後代入當時的場面,當時的角色,這種災難是無法控制,不知道它幾時來,不知道它幾嚴重,不知道它幾時完結……如果我當時是那些因為這場災難而不在世間的人,我會感到有些可惜,因為我們不會知道自己下一秒會發生甚麼,還沒有享受完這個世界的點點滴滴,但是我絕對不會去埋怨,山泥傾瀉是人人都沒有想得到的,人人都沒有預測得到的強大,可能只是因為自己的命運不過如此;但如果我當時是那些沒有被災難捲入的幸運者,就現在的情況所說,肺炎疫情下的武漢倖存者說:「我是不幸之中的幸運人。」這是一場無聲的戰爭,卻帶給了人們最大的壓力,是不幸與恐慌,但就是因為這樣我們就要越堅強越樂觀去面對。
培根說:「幸運並非沒有許多的恐懼與煩惱,厄運也並非沒有許多的安慰與希望。」
人生雖然苦,但要給自己苦中帶點甜,其實有些情感眞的難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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