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晞〈廣場裏的自作多情〉中華基督教會銘基書院


  「冷氣怎麼壞了?」

  在這個繁榮荒謬的時代,人是幾乎沒可能在沒有冷氣的底下過活。我嘆了一口氣,走到外邊的走廊,關上了宿舍的房門。一個人影正往走廊盡頭跚跚而去,是商科同班的女生。她今天也如常可愛,手上慣常地繫了那條熟悉的銀鏈。我心頭一動,回房拿了大衣,尾隨着她。

  乘了地鐵,從大學到沙田新城市廣場不過數站,實在方便得很。廣場裏面盡是聞所未聞的時尚品牌,新鮮紛繁。眼看快要跟丟了,我加快腳步。隨着她停留一個又一個櫥窗,走進一間又一間的商店,拿起一件又一件的貨品。擾攘多時,她最終甚麼也沒買。

  時至中午,我正納悶着仍否跟下去,她卻走進麥字咖啡店,心裏有點慶幸她不是去了一樓的薄餅店,自己可以有機會休息之餘,亦可以停下跟她交談。我特地選了一個較近她的位置,一邊觀察在喝冰咖啡的她,一邊盤算着怎麼搭話——真巧啊!你來吃午餐?我也是……當我排練完畢之時,卻有人後腳先至。

  「你真慢!」她抱怨道。

  「剛才泊車找不到位置,現在不是來了嗎?」那個西裝筆挺的男子說。

  「那可以去買東西吧?我看中了喵喵的真皮手袋,你買給我好嗎?」

  「那走吧!」他看了看手腕上的鑲金錶面。

  她小鳥依人似的,靠着那個西裝男子遠去了。我這才發現兩人手上都繫着銀鏈,精光耀眼,照得我有點心涼失意,反應不了。

  直到我感受到櫃檯的售貨員一直盯住沒有消費,白坐的我,才回過神來。我摸摸只有二十元的口袋,臉登時紅了,又不好意思只買一杯汽水就繼續坐,眾目睽睽之下逃也似的離開了。

  我走出了廣場,人來人往,都是光鮮的景象。在這物質至上的時代,我只能默默地待在街上,沒有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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