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瑤〈注目葵涌〉天主教郭得勝中學


  其實人是一個很奇怪的群體,每天固定的生活,一樣的日程。六點,起床。八點,上班。七點,下班。就好像跟着時間的齒輪過活,行屍走肉。我總是在看,那個女人今天穿了高跟鞋,那個阿姨今天沒精打采,那個學生又在人群中穿插。每天同一時間,似曾相識的人,昨天和今天交錯重疊。眼光滑過這些無數次擦身而過的人,好像很熟悉卻又不曾靠近過。一棟棟矗立的高樓,相比之下格外細小的窗,灰灰暗暗的大廈,明明很巨大卻沒有人注意到,無聲無息地站立着。每天經過,每日碰見,甚至在內工作,又可有把目光停留在它身上……

  葵涌,不會有人沒事跟朋友約在這裏,不會有人假日來郊遊。特別寬敞的馬路,左右穿梭,通往不同的地方,沒有一刻停下的汽車聲,不停滾動的風塵。比起任何熙來攘往的街道還要明顯的壓逼感,幾乎每一條路都是斜的,一條又一條行人天橋連接起不同的街道。路旁只有老舊狹窄的茶餐廳,大量的五金店,不見一個商場。沒有一絲人居住的氣息。特別笨拙的大卡車佔據了整個路面,過馬路的人都格外小心,盡量不走到安全島上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若要走遍葵涌,絕對稱得上是翻山越嶺,如綠豆般的汗珠記錄了你的步伐。彎彎斜斜的路,有如一群長毛象的卡車,不帶一點人情味的街道,就好像是這裏的象徵。

  一切都好像是冷冰冰、不帶一絲溫度。在不遠處,卻是有好幾個屋苑,附近有街市、球場、學校、茶樓,跟普通屋邨沒有兩樣。在樓宇之間的縫隙,死氣沉沉的工廈包圍着,一條馬路之隔,卻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光景。除了偶爾兩三輛貨車,像是死城的街道上只有孤伶伶的垃圾桶。另一邊一來人往的屋苑,提着大包小包的阿姨一路上總能碰上幾個人,聊上幾句。

  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中央,一個風景很是秀麗的公園,茂盛、高壯的大樹提供了一個在市區幾乎絕跡的休憩之地。仰頭,翠綠的枝椏雜亂地生長,添了一份自然的唯美。陽光輕輕地映照下來,打在了地上一個光亮的影子,打在葉子上,透光的碧玉閃閃生輝。微風的輕拂,影子的躍動,像是有了千年的默契。讓人不由得靜下來享受的脫凡,被突如其來駛過的貨車捲走,掀起的沙塵吹得煙消雲散,灰飛煙滅。

  寬闊的馬路慢慢收窄,噪音漸漸遠離,路也就愈來愈陡峭。零星狗吠聲,好像附和別人一樣,沒有間斷。旁邊那種三四層的獨立屋,隱約傳來水聲和玻璃碰撞的聲響,一件件紅的藍的衣服在空中飄揚。這裏一點都不安靜,卻又那麼讓人舒服、安心。岩石旁邊的樹,樹幹往旁邊伸展,令整棵樹都往左傾,文風不動的身軀彰顯了它多年的歷史。

  葵涌很奇怪,很特別又充滿特色:卡車、屋苑、狗吠巷間,沒有任何連繫,看起來好像是兩碼的事情,都跑到一塊去了。平日從不注意,或者是忽視了它,讓它一文不值,平平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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