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詠羚〈我奶奶是賣水果的〉香港培道中學


  我五歲的時候,爸爸因為車禍去世了,媽媽也改嫁了,我便與奶奶相依為命。她經營一間生果舖,每天早上是村裏買生果的時候,所以我也會跟着奶奶一起做生意,幫她打點打點。吃完午飯後,我便會與鄰家曹阿姨和王叔叔的兒子到附近的籃球場打籃球,或者去看漫畫,疲倦時便到奶奶那兒吃一些水果補充水分。我們愈來愈投契,愈來愈親密,一個下午的時間根本不夠我們玩。自此之後,我們便由早上玩到晚上,連疲倦時也懶得走到奶奶的店舖吃水果了,至於奶奶的水果舖,我也甚少幫忙了。我沒敢過問奶奶是否應付得來,自己一個人坐在店舖會不會很悶,因為我怕她會叫我早上回去幫她忙,那我豈不是少了一整個早上不能與他們玩!我才不要呢!

  每天回家時,奶奶都是煮完飯菜等着我的。她一天比一天消瘦,聲音一天比一天少,就連做飯的味道,也是一時鹹一時甜,可能是將鹽和糖搞亂了。我覺得不妥便帶她去看醫生,醫生說她疲勞過度,還有都已經快七十了,還要工作!我頓時感到很愧疚,我的一時自私,令奶奶受苦了。那天起,奶奶的水果舖交了給我,我一早開舖做生意至午飯,我趕快吃完飯便奔去籃球場會合兩個死黨。兩小時後,我又回到生果舖。如是者,一年一天過去,半年半年過去,一年一年過去。我合着眼倒轉行也能不停來回水果舖和籃球場了。

  奶奶的身體漸漸好轉了,她又重新和我一起賣水果。那天是四月十四日,奶奶常常說這個日子很不祥,以後要死也不希望是這天,但這天卻是她的生日。也因為這個原因,我今天沒有去籃球場,而是去了買蛋糕,打算給奶奶一個驚喜。或許因為這是我人生第一次用自己錢買蛋糕,異常興奮,回家的路上,一直在看着它,沒有留意周邊的環境,連自己在過馬路也不知道,「砰」一聲,我整個人就飛上天,跌落地時,紅色滾熱的血慢慢留下,濕透整件衣服;奶奶的眼淚濕透我整張病床……

  我知道我這一生很短暫,但多得奶奶才能活得那麼精彩美滿。我感謝她!如果能讓我再活一次,我也要住在彩虹邨,每天賣完水果後,叫奶奶看我打籃球,我希望我的每一個回憶都能夠有她。

Facebook


評論與回應

本站聲明
1.本網站保留刊登或刪節留言的權利,並有權在不作通知的情況下刪除討論區上的任何內容。
2.公眾用戶在本網站的留言均為留言者之個人意見,不代表本網站的立場。

新增一則回應
© 2013-2015 香港中文大學香港文學研究中心、香港中文大學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