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迦玟〈五年後的九龍城〉迦密愛禮信書院


  五年了,我再次來到這裏,一個充滿我童年回憶的地方——九龍城。

  雖然我知道現在的九龍城與以前的有分別,但當我再次來到這裏時,我還是有些震驚,以前那些緊靠在一起的破舊唐樓不是成為了一座座通天高樓便是一個個寫着「正在施工」的建築工地,最後竟只剩下幾幢零零星星的舊樓,不少充滿回憶的小店也消失了,讓我不禁懷疑這裏究竟是不是九龍城。幸好小時候哥哥經常帶我去的「發記士多」還在,於是我趕緊走進去,抓緊不想失去的回憶。

  「發記士多」裝修與以前大同小異,白色的牆壁有些剝落的痕跡,綠色的地板上有我以前不小心弄污的「記號」,架上林林總總的小食也勾起我不同的回憶,正當我沉醉於這些回憶時,我看見了坐在收銀處的發叔,發叔一看見我也立刻跟我打招呼,看來他還未忘掉我,發叔不斷跟我說我小時候多麽頑皮,讓我哥哥多麽勞心,一談到這裏我的回憶就像洪水猛獸般襲來,很多很多的回憶……很多很多與哥哥的回憶……不知不覺我的眼睛紅了,於是發現異樣的發叔便立刻改變話題,我也趕快回復心情,兩人裝作甚麼事也沒發生一樣。接着的談話,我得知「發記士多」快要被人收購!原來自從附近的商場建起後,士多的生意便愈來愈差,最後便不得不被人收購了,談到這裏發叔也不想再談下去了,於是我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了。在街道上我拿出了剛才發叔送我的年糕,不怎麽好吃,但我小時候很愛吃,可能我小時候愛的不是年糕,而是與哥哥一起去買年糕的過程和士多裏的人情味吧!

  沿着延文禮士道走,我到達九龍仔公園。走進公園,坐在公園的椅子上,前面是一片草地,草地上沒有人,只有幾朵鮮花正在努力地展現自己,但沒有人留意。再走前少許,是一個涼亭。亭裏有兩班老人,其中一班老人正在耍太極,另一班老人則在跳扇舞。左面是一個運動場,運動場內有一間學校正在舉行陸運會。右面是幾條跑道,跑道上有三個人正在比試跑步速度。後面是一個遊樂場,遊樂場裏有不少的小孩在玩耍和追逐。在由風吹草所發出的沙沙聲、耍太極和跳扇舞所需的音樂聲、學生的歡呼加油聲、比試速度的跑步聲和小孩的玩耍聲所交織而成的交響曲中,我閉上眼睛,睡着了,並做了一個夢。

  夢中我和哥哥一起到了九龍仔公園,有時躺臥草地,有時與老人一起耍太極和跳扇舞,有時去遊樂埸玩,有時到跑道比試跑步,有時與學生一起歡呼……是一個美夢,但當我醒了後發現我哭了,眼淚像缺堤一樣,怎樣也止不住,同時在士多裏湧出的回憶也再次湧出,害我哭得更厲害,更想念哥哥,更想念已無法見到的哥哥,更想念已死去的哥哥。過了不知多久,我終於不哭了,我站起來,發現已經傍晚了,所以我便回家去,回家收拾哥哥的遺物。不知為何,我覺得現在面對哥哥的遺物時也不會太痛苦了。

  哥哥,我知道你不想我難過,所以我會接受你的離去,不再難過,接受你的離去,就像接受小時候的九龍城的離去一樣,因為我知道你和小時候的九龍城並不是消失了,而是長存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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