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匯光〈雨天的電車街市〉嶺南中學


  今天我和父親吃過午飯後,一如既往到春秧街街市走走。叮——叮——一輛電車緩慢地穿過一條寬敞的街市大道,車廂人聲嘈雜,引起我對乘客的注意。他們都向兩側一望,看看這個老舊的地方。電車緩緩駛入擠迫的人群,前方一輛小貨車停下來,電車也就怯怯地蠕動着。其他地區的電車,皆是走在行車路上,與兩旁的行人道有一定距離,不怎樣引人注目。唯獨春秧街的電車只有一箭之遙,盛載着流動的側臉,與我們擦身而過。

  「這個街市今天有大優惠呀!」我好奇地四處張望,尋找他所說的優惠。走着走着,遠遠看見一位老伯伯。春秧街位處北角,是一個老區,很多老人都會到此消磨殘年歲月。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行走,蹣跚的漸漸走近我們,原來是父親多年的老友。父親囅然而笑,大喊:「買餸呀?」「對啊,買了幾樽秘製腐乳。」「山長水遠買幾樽腐乳?」「就只有這裏的才對我的胃口,沒有它可吃不下飯了。」「我也是!天色這樣暗,看來快下大雨了,快回家吧。」陳伯點點頭,向我們道別,便登上電車。

  傾盆大雨終究來了,路人紛紛打開雨傘,形成傘陣。這條路本來就夠擠迫了,現在變得更加水洩不通。我們和一些顧客都沒有帶傘,就在傘陣的護蔭下,低着頭衝進街市兩旁大樓下的商店避雨。春秧街的街巿是露天的,沒有天花板的保護,小攤檔店員皆忙於張羅避雨的用品,並把沒有遮掩的貸物搬進攤檔裏。有的店員左右開弓,有的一舉把幾箱貨物壓在肩上。不同攤檔的店員合力把大帳篷打開,互相幫忙收拾貨品。

  叮——叮——電車又停下來了,像要好好享受這天賜的涼意。去年有人提出要取締電車,反對聲中還是保留下來。記得以前的電車車身是墨綠色的,現在卻愈來愈多廣告板,明日的電車、春秧街──還有我們,會變成甚麼模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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