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桐〈等待〉香港管理專業協會羅桂祥中學


  已經一星期了,怎樣還不回來……

  耀眼的陽光從窗縫照射到我的眼睛,暗示着新一天的到來。我睜開雙眼,伸展四肢,離開房間,希望看到那個人的親切臉孔——沒有,他沒有回來。

  一星期前,他在離開家門之前,對我說了一些話,可惜的是,我聽不懂,但我明白箇中的意思——不要離開這個家。

  當年,他在烏煙瘴氣的街道中,發現了滿身傷痕,髒亂不堪的我,他沒有說道甚麼,便把瘦骨如柴的我帶走了。我驚訝得作不出反應,根本沒有人會願意接納我們這種被人遺棄之物,甚至厭惡我們,在街上行走時會主動回避我們,我卻幸運地,被他所拯救了。

  當我回神時,我的毛髮已經由灰黑色變回高貴的暗黃色,參差不齊的指甲也被修剪了,就如一隻醜陋的毛毛蟲,脫殼化身成美麗的蝴蝶。我看着眼前的人,是個年輕的男子,看上去和藹可親,他蹲下來看着我,剛好與直立的我呈水平線,他撫摸了我的頭,說道:「呵啦吱咕……小八!」真是對牛彈琴,怎麼可能會懂呀!不過……「小八」這個發音,好像象徵着我,有種難以理解的感覺,但聽起來,我被命名了!他是我的新主人!

  緩慢地吃着早餐,想着和主人種種相處的時光,不禁令我產生尋找主人的想法,他在哪裏?

  有一次,我生了大病,晚上不停發出嗚嗚的悲鳴,就如有千萬枝針插滿我的身體。忽然,一雙溫暖的手再一次把我抱起,那雙手的主人正在以風一般的速度穿插於街道中,受着風吹雨打,卻將身上的外套脫下,把外套覆蓋在我身上,我一次又一次被他震驚了,他以堅定的眼神望着我,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愛,它是溫暖的,是幸福的,是偉大的。

  早餐已經吃完,看了眼剩餘的糧食,再這樣下去並不是辦法,不如嘗試違背主人的命令,踏出家園吧,等待着我的,可能會是美好的結果,也可能是惡夢。

  打開了大門,映入我眼中的,是滿佈屍骸的村落,乾透而呈黑色的血液把大地染上污穢,往下一看,主人的屍體正在腐爛中,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我不禁瞳孔收縮,無助地跪坐在地上,此時我才明白主人所說的話﹕「快躲在家裏!不要出來!」

  對呀,又不是新年,外面怎會有炮杖的聲音呢?那可是日佔時期啊,大家都離開了,我怎麼會忘卻當年被遺棄的原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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